又见迷迭香

顾曜

八大胡同旧灯笼，回首过往却似梦。红颜不知海棠浓，只盼梦中再相逢。　——题记

赛金花和瓦德西是在京城再次相遇的，那年赛金花在胡同里骑马受惊，瓦德西巧遇而救，去如冬雾，来如春朝，马上相逢，离愁与相思混着柏林的清冷月光，在茫茫相思中竟化作了北京城的莺飞草长。

有人说，赛金花野心昭著，她能初出闺房嫁给状元朗洪钧，随洪钧出使欧洲四国，归国更是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，让人称奇。洪钧死后又能两度改嫁，容颜不改，反倒愈发千娇百媚，万种风情，最后更是稳坐八大胡同里第一把交椅，赚得个盆满碗溢。赛金花受官家追捧正值二十六岁，不失少女的纯美更有成熟女人的风韵，那些年份，赛金花所住之处门庭若市，清朝权臣点名要赛金花到府中寻欢作乐。更甚者如庄王府，张榜称:除赛金花外其余妓女皆禁止入内。那时候的确是她最辉煌鼎盛的时期，可惜八国联军来了，慈禧太后跑了，光绪皇帝也跑了，留下赛金花在八大胡同里，她的野心在亡国面前被撕的粉碎随着她的懦弱一块吹散在风中，最终留下一个生死无畏的她。

八大胡同旧灯笼，回首过往却似梦。这一夜她失去了太多东西，失去了她的野心，失去了她在名利场上的好手段，失去了她内心深处最后一滴纯真不焕。纵是成了娼妓，哪一个女人心底又没有那么一点念想呢©那一夜赛金花在偏厅前站了一夜，我想那一夜她最后的一点懦弱和纯粹也被颐和园的火光烧没了。

“这帮人来了，我又该安居何处©”我想这大概是她的最后一点叹息了。

“连义和拳时代，和德国统帅瓦德西睡了一些时候的赛金花，也早以封为九天护国娘娘了！”鲁迅先生在《这也是生活》中写到。是的，后来塞金花跟了瓦德西，依靠一个新的男人活着，她匍匐在这个男人胸口，迷惑他取悦他。也许是在欢愉之后赛金花那一滴含着悲苦的泪滴，划落脸颊，砸痛了瓦德西，瓦德西开始心疼她，给她一些别的女人得不到的权势，赛金花被别人尊称为赛二爷，连和她有些交情的李鸿章在和德国谈判的时候也请了她做说客。“瓦将军便下令不准士兵违律妄行”，“嗣后北京民众皆得安宁矣”从后来她的自传之中，竟也能读出一些功德圆满的苦涩。

红颜不知今日海棠浓，只盼梦中故人再相逢。赛金花纵是有通天本领，可她终不过是一个女人，是一个娼妓。

你是无意穿堂风，偏偏孤倨引山洪。赛金花未曾吓走过强蛮，也未曾一纸书信解了君王烦，更未曾在洪钧再世时把戏法变，她这一世搅起了太多男人的情潮，她看过太多离合断和厮缠。她行于红尘间，太多男人爱过她，她也太爱那个清清白白和洪钧过太平日子的她。她最终幻化成了历史红尘的一股迷迭香，香气犹艳，经久不散。

赛瓦公案变成了滚滚红尘中的故事，她也变成了大清朝坊间画本里的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