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磨 文/刘冬梅

发布时间:2019-10-16  来源:  浏览:5652

朋友知道我从学校抽来创文时说,划不来了,即将享受的大长假泡汤了。其实很多时候我怕闲下来,往往在躯体得闲的时候,大脑最忙碌,很多猝不及防、不请自来的想法,足以折磨得自己身心疲惫。
面对新环境,我只是做了深深的吸气,准备迎接各种,还没有呼尽胸腔憋足的劲,假期已经结束。回首两个多月来,就想到了一个字“磨”,就是“宝剑锋从磨砺出,梅花香自苦寒来。”的磨字。对这个字义的理解,我想应该是汉字中我理解得较深刻较早的了。时间洗刷了岁月里的很多事物,但是有些东西随着其它事物的渐渐消失,它反倒会清晰起来。小时候家里还种麦子,一到收割麦子的季节,母亲就会吩咐我把家里所有的镰刀找来,给爷爷磨。似乎爷爷毕生的功力都在那块魔石上,功力之深连做起事来一向趾高气扬的父母亲都无法替代。爷爷磨起刀来,专注,认真。将磨石架成一个坡状,搬来凳子,四平八稳坐好,旁边放一个盆,里面装少许水,微微俯身,将全身的力气通过双手压在镰刀上,然后推着它来回摩擦,时不时用拇指试试刀锋。曾经我好奇,问他:“镰刀硬还是磨石硬?”爷爷说:“镰刀硬。”“那为什么不硬的魔石能把镰刀磨快了?”除了磨镰刀,爷爷还磨菜刀、斧头。磨过的器具,都成了神器一般有不可触摸的神力,他们用那近乎夸张的训斥,不许我们触碰。后来慢慢懂得,不是磨过的器具有多神秘,是怕刀口太锋利,伤到懵懂无知的我们。但是那时候,越是不让碰,越想碰,越想知道神石磨出的神器究竟有什么神力。
岁月让那块磨刀石存在于虚妄和现实之间,它有时成了上学那条泥泞的小路,有时成了生活中鸡毛蒜皮无法厘清的俗尘,有时成了无数次想逃离的人,有时成了写不出文章又静不下心来读书更不想跳舞的闲暇时光。它们,让我的心性有了韧劲,让我知道所有的苦都是为以后的甜做铺垫的,铺垫得越厚实,甜得越深沉、悠远。现在,那块磨刀石成了这个暑假。这个暑假不仅是时空变化,心理环境一样产生了彻底的变化,在这个环境里,我不再有驾轻就熟的轻松感,不再有被认可、被肯定,处处得支持的优越感。我就是那柄快旧的刀,至于要不要磨,主动权归我。为什么要磨?其一,我有孩子,有时候他会以看透了我的态度,来对付我对他的态度,我当然不能让他觉得我很好对付,而且事实是我已经很好对付了,智商、伎俩全在他掌控之中。我要在他迷茫无助时,有能力说点或做点什么有用的。其二,余生的路还很长,这路上会遇到什么风景,这应该取决于我。
磨,以程度不同来划分选择方式的话,还真是无法用数量来定,我可以有很多选择。我可以喊做什么做什么,做的结果可以是完成任务式,也可以是追求完美式。可以思考一下自己能主动做什么,做的结果可以是表现式,也可以是发自内心做好工作式。还可以把工作做好,下班尽情娱乐放松。几天前看到一篇文章,主要观点是:人生哪能多如意,万事只求半称心。自觉得那是经过无数摸爬滚打才悟出的豁达处事哲学,而像我这种年纪的人,像我这种经历的人,是没有资格这样想的,慢慢发现自己有些完美主义。白天上班,把工作做好,晚上看书,网购了《中国通史》,共十二册,平均每晚读四十页,应该够读半年多,也给自己下了练笔任务,锻炼任务,把赴饭局、K歌、逛街的时间都安排完了。自己并没有累的感觉,反而在没有完成既定任务时内心不踏实。每天中最幸福的时候,就是下班回家,吃过晚饭,拿起那饱含温情的书本。在我找借口“我家里来了同学,我要招呼客人。”拒约后,电话旁边的同学接过电话就骂我,因为同学时间太长,我的同学必须是他的同学。挂完电话,心生委屈。如果我必须赴他的约,我也必须赴很多人的约,我的生活将被别人绑架,将一团乱麻,我想不用解释,他也能理解我的。如此坚持下来,生活还和原来一样井井有条。换了一个环境,吃过闭门羹,写稿被领导退过稿,但是我的自信没有被削减,对美好未来的热情不曾退却,我把它们都当成了爷爷手里那块磨刀神石。
工作并不像爱情,不知所起一往而深,即使不敢求或求之不得,痛苦不堪,比起心中空无一人,也是一种幸福。工作是“只有让你买酱油时,你买来了酱油,领导才放心再让你去买大米。”,也只有掌握了“买酱油”,“买大米”的本领,才不会被生活所迫。
我并不是要把自己修成苦行僧,并不是因为没有如张海迪那样的苦难,没有如苏轼等大文豪那样的波折经历硬要制造出点磨难,来涵养自己的天资不高的能力和文学素养。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,只是不想让别人眼里那点幸运变成更大苦难的始作俑者。当感性的我追求浪漫,追求感觉时,理性的我常常一大巴掌扇来,说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。当理性的我订好行事规矩时,感性的我又从另一边扇来一巴掌,说那样的人生没滋味。我想找一个让他们成为兄弟般好好沟通的状态,可以像我的爷爷、父母,即使那样平凡,依然幸福地老去。
“镜里朱颜,毕竟消磨去。”人生百种滋味,我愿意将我的人生交付给“磨”的姿态。